曾连续几年跻身动力电池行业前三的深圳沃特玛，近日却发布通知称，公司为解决因订单不足、资金困难给全体职工带来的职业发展影响，决定全体职工放假6个月。

 

       一边曾经是国内第三大电池企业的沃特玛陷入资金断裂、工厂歇业的局面；一边却是行业新秀宁德时代成功IPO，开启了宝马加持德国建厂之路。两边形成鲜明的对比，同时也看出新能源电池行业开始出现两极分化。

 

       沃特玛突然倒下，给新能源行业其他博弈者们敲响了警钟，完全依托于补贴政策的创业模式是一场豪赌。从目前来看，无论各家企业战略如何调整，随着国内新能源车市场继续壮大，行业洗牌、优胜劣汰在所难免，动力电池新风口上能生存到最后的企业必然会“屈指可数”。

 

      盲目扩张资金断裂 沃特玛的兴衰史

 

       成立于2002年的沃特玛，是国内最早研发磷酸铁锂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汽车启动电源、储能系统解决方案并率先实现规模化生产和批量应用的动力锂电池企业之一。

 

       2013年，沃特玛因组建近千家企业加盟的“沃特玛创新联盟”的模式而进入行业视线，到在全国投资20多家新能源产业园、出货量跃升全国第三。在最初覆盖了“三电”系统、上游材料供应商、下游运营公司等全产业链的成员单位中，沃特玛是唯一一家动力电池生产企业，这为沃特玛带来了稳定的订单。

 

       但业界随即质疑沃特玛通过联盟以“反向定制”的方式来获得订单，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沃特玛通过运营公司深圳新沃运力有限公司向汽车企业下达采购订单，但指定其采购沃特玛电池。沃特玛虽然否认了与新沃动力的关联关系，但这种“左手卖、右手买”的方式，最终将资金回款的压力全累积到了自己身上。

 

       2016年2月，当时还未改名为坚瑞沃能的坚瑞消防发布公告宣布，公司以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的方式，向沃特玛的全部股东收购其持有的公司100%股权，交易对价为52亿元，沃特玛的身价也由当时仅逾9亿元的净资产金额暴增六倍。

 

       好景不长，从今年年初开始，沃特玛资金链断裂的危机就在行业内引起了轩然大坡。2018年3月底媒体报道，在深圳市坪山新区的沃特玛总部大门前，曾有供应商拉横幅向沃特玛追讨资金，称其“虚开商业承兑汇票欺骗供应商，到期无法承兑”。

 

       今年4月1日，坚瑞沃能发布公告称，公司整体债务达221亿元，逾期债务为19.98亿元，公司控股股东及实控人质押的公司股份面临平仓风险，公司董事、沃特玛董事长李瑶所持股份已被司法冻结。截至5月11日，坚瑞沃能逾期债务达35.32亿元，其中应付票据23.25亿元，银行借款7.9亿元。目前，坚瑞沃能旗下子公司新增25个银行账户已被法院冻结，冻结金额为61.77万元。6月28日，沃特玛向全体职工发出通知，称公司一度出现资金困难的紧张局面，为解决因订单不足、资金困难给全体职工带来的职业发展影响，决定自7月1日起，全体职工放假6个月，放假期间工资按规定支付、五险一金按规定购买。自此，沃特玛从高位跌落。

 

       从2013年沃特玛因组建近千家企业加盟的“沃特玛创新联盟”的模式而进入行业视线，到在全国投资20多家新能源产业园、出货量跃升全国第三，再到突爆资金链断裂，面临破产崩盘，只用了不到三年时间。

 

      新能源补贴政策误判

 

       业界普遍认为，新能源汽车的补贴退坡是引发坚瑞沃能此次财务危机的原因之一。2016年新能源汽车补贴政策调整，新能源车需运营3万公里之后才能申请补贴，由于沃特玛是主要以客车和物流车等非个人购买车作为主要的供货对象，在补贴金额和回款速度上必然受到波及。如果说彼时沃特玛尚能招架，那么随着2018年新能源补贴政策对电池密度提出更高要求后，沃特玛因此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去年国家出台“3万公里政策”，非个人用户购买的新能源汽车累计行驶里程须达到3万公里才能申请补贴。这使得新沃运力大半车辆闲置，营收惨淡。针对这一政策对行业的影响，沃特玛出现了误判。今年4月，时任沃特玛副总裁、坚瑞沃能总经理秘书钟孟光在接受多家媒体采访时表示，误判原因有三，其一是低估了2017年国家对电动汽车产业政策调整，对我们销售市场造成的影响，3万公里的影响确实很大，直接影响了公司的资金回款进程；其二，公司对于行业的乐观心态，加大了扩张速度，在各地建厂和全面技改，希望借助规模扩张，弥补利润损失。其三，公司长期采用短债长投的方式扩大经营规模，遭遇银根紧缩，资金上遇到些许困难。”

 

       有媒体报道，“3万公里政策”的出台，使得沃特玛回款周期至少延长了一年半以上。另一方面，2018年锂电池新政提高了续航里程要求，规定续驶里程在150公里以下的电动车不再享受补贴，而沃特玛产能、库存同时提高的背后，相当比重已生产出来的电池没有到规定的能量密度要求，导致这部分库存产品的销路被直接阻断。

 

      故步自封+补贴新政 雪上加霜

 

       补贴新政出台更是雪上加霜，6月12日，《关于调整完善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财政补贴政策的通知》正式执行。补贴新政对高能量密度电池的倾斜，让低效的磷酸铁锂电池产品处于劣势地位。而磷酸铁锂电池正是沃特玛的主营产品。

 

       事实上，在政策出台以前，市场风向也早已转向电池能量密度更大的三元材料锂电池，但是沃特玛却依然主攻磷酸铁锂电池。据GGII数据显示，2017年国内新能源乘用车电池装机量中，三元锂电池占比已达76%。新能源领域中，创业板第一股“宁德时代”的主产品则是三元材料锂电池，比亚迪之前的主攻方向虽是磷酸铁锂电池，但也及时调整了产品战略。

 

       中国化学与物理电源行业协会秘书长刘彦龙认为，从市场需求看，乘用车将是未来新能源汽车增长的主力。由于补贴新政的引导和三元电池本身的高密度特性更能满足新能源乘用车市场的需求，三元电池已成为电池技术发展的重点。尽管磷酸铁锂电池在电动大客车领域拥有广阔的市场，但随着技术的进步，三元电池的成本逐步降低，以及安全性的逐步提高，其对磷酸铁锂电池的市场份额将造成明显冲击。

 

       然而，截至2017年报告期末，沃特玛并无三元锂电池产品。坚瑞沃能2017年年报中亦提到补贴新政策给该公司带来的经营风险，并表示若沃特玛未来没有及时开发并推出三元锂电池产品，存在因产品单一导致公司抵御行业变化能力不足的风险。

 

       在整个电池产业都在向着中高端进发的时候，沃特玛却固步自封。更为先进的三元锂电池明显更受到车企的青睐，所以沃特玛的订单量持续下降也是非常正常的。而在这之前急剧扩张埋下的隐患，资金不足也在同一时间爆发了。沃特玛副总裁钟孟光早前曾对媒体承认沃特玛的战略失误，对新能源行业政策的影响存在误判，并坦言，公司债务逾期的原因是扩张过于激进，现金流出现问题。

 

      新能源电池行业进入优胜劣汰期

 

       新能源产业发展正为动力电池企业带来政策和市场红利，一度，宁德时代、比亚迪、沃特玛都是业绩推崇的代表企业。随着补贴政策的退坡，依靠政府补贴“存活”的企业必将被淘汰出局，新能源汽车的相关企业必然被出现整合。因此，动力电池企业已经进入洗牌期。

 

       根据2017年的装机量排名数据显示，动力电池行业销量排名前三的企业，是宁德时代主要以三元锂电池方向。有媒体认为，宁德时代虽然乘上了政策的东风，但也并非高枕无忧。随着中国新能源汽车补贴进入最后两年倒计时，从4月份开始，包括三星、LG、SKI在内的韩系三大电池公司纷纷打破沉默状态，高调启动在中国的新一轮投资。松下电池从2017年起接连在中国江苏、辽宁扩建基地；LG今年5月在浙江合资建立新能源材料企业；SKI也宣布将投入864亿韩元重启2016年在华合资项目，用于生产电池材料。

 

       中国电池网创始人于清教预测，目前排名前二十名的动力电池企业，在未来三五年，都会处于名次不断变化的态势当中。目前动力电池市场争霸的局面还将持续，而未来日韩电池商的加入，将冲击到宁德时代和比亚迪等本土电池提供商。令业内人士尤为担心的是，处于高估值的宁德时代，或将在两年后面临业务萎缩的窘境。

 

       多年来，行业专家一直也在告诫企业，不要盲目进入未知领域和扩大规模。据统计，2016年我国动力电池企业有155家，2017年维持在130多家。到了2018年只剩105家。高工产业研究院院长罗焕塔称，其实这个洗牌从2017年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2018年、2019年这未来三年时间速度会更加快。

 

       对此，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秘书长兼首席专家张永伟在青海论坛上直言：“我们非常担心企业守不住自己的战略而过度消费通过竞争来获得的市场品牌。企业需要捕捉机会，但是防止陷入盲目扩张的陷阱。另外，绑定战略性的资源，特别是通过国际化来对上游资源实现布局，这是中国电池企业目前都在探索的一个重要的领域。”